走过青春---那段日子
第一集
我们曾年少懵懂,享受纯真的快乐;转眼之间,我们已然白发苍苍,黄昏暮年;我们也曾经斗志昂扬,在赛场上拼搏;而今面对繁华,我们也会安逸坦然,淡泊如水。人人都要参加这场奔跑,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道,而人们的脚步也常常匆匆忙忙,当我们回首时,漫长的几十年也只不过像刚刚在昨天发生一样。事物的意义总是通过事后的解释才呈现出来,人们也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思考和感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青年时代,也许,你正经历着这黄金般的岁月,也许,你已经走过。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歌词
啊,年轻的朋友,青春的脚步似行云水流,生活的道路靠我们探究,莫叹息,莫停留,莫叹息,莫停留,播动那爱情的心弦,扬起那希望的风帆,趁风华正茂,莫让年华付水流,付水流
或许很多人不知道这首曾经唱遍中国的老歌,但只要是那个时代的青年一定会记得那段日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刚刚从十年浩劫中走出来。国家正处在拨乱反正、百废待兴的关头。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当时的青年处于迷茫和苦闷之中。这部由陈光忠执导的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敏锐地把握到那个时代的青年问题,向青年发出号召,希望他们能从痛苦中走出来,珍惜青春的时光。当时这部纪录片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沈杰
改革开放以后啊,就是由于社会价值观念的变化,我觉得造成了一个很特殊的情景,以往的规范、以往的价值观念不起作用了。就是说,和这个新的市场经济、现代化所适应的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还没建立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某种意义上,指导人们价值观和规范人们、指导人们行为的规范,处在一种真空状态。这样的情况下,就是说,人们的行为或者是心理啊,可以说一个是心无所依,第二个是行为上无所适从。这样的话,这种(状况)可能造成心理上的迷茫。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很多,我的影评的信很多很多,甚至有个东北的小姑娘说,她灰心丧气,本来要想自杀的,结果看片子给她鼓舞起那种生活的勇气,生命的勇气,我都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片子有那么大的魅力。
陈光忠认为,影片之所以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与轰动,是因为它说出了当时青年的苦闷和愿望,在青年中产生共鸣。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莫让年华付水流》这个片子,它的观念呢,它的思维呢,是和当时那种年轻人的苦闷分不开。(当时青年人)对旧的东西总觉得不屑一顾啊,对老的东西总觉得否定比较多啊。我觉得这个过程正常,偏当然不对,但这时有些人对这个不理解,说这代青年是不是搞垮的一代啊,没有像我们那代一样,组织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没有太多的个人欲望了,是不是有点离经叛道了,我觉得这种看法对年轻人大大的不公平。
一部纪录片道出了广大青年的心声,而这首由陈光忠作词、金复载作曲的老歌也广为传唱。时至今日,金复载教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也颇多感慨。
上海音乐学院音乐剧系主任 金复载
他告诉我,他说写这个曲子还要从这个内心,从抒情这个角度,从谈话好像诉说这个角度,来体现我们八十年代青年的理想主义的这种状态。解放思想、三中全会以后,那么对祖国的前途充满着希望、充满着理想,这种感觉可能现在青年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觉,我觉着那个时候,那么也是这么多年以后,自己感觉到这种感觉好像有点消失了,再回忆起来感觉到很有意思的。
如今的青年在有着更多的娱乐方式,舞步自由、轻松。酒吧和迪厅对他们来说实在寻常。或许,他们想象不到20多年前的青年禁受过怎样的压抑。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录音师 杜守印
导演有意识的在片子里头要拍一个跳舞的镜头。到了现场,来了很多人,把礼堂围得满满的,但是音乐一响,就有两人跳,所有的人都看都不跳。当时我一看我就比较急了,我就急了,我就到那台上,到主席台上去了,我说同学们,你们今天来干吗来了?你们今天来是来跳舞来了。党委组织你们跳舞你们都不敢跳?我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就这点思想水平,你们还怎么搞革命啊?你们这么一点儿勇气都没有。他们里头那衣服啊,穿的非常漂亮,外面套一个蓝的,套一个黑的(外套)。我说,跳舞的站起来,把自己的外衣脱掉,把你们那么漂亮的衣服露出来,我说响音乐跳舞,不跳的出去,跳的站起来。结果呢,我这么一号召,全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全跳起来了。
对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青年来说,国家正处在从封闭到开放的关键时期,很多禁锢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打破的,就连流行歌曲也给人们的思想带来过很大的冲击。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录音师 杜守印
当时邓丽君的歌曲传遍得非常广,很多带子都是从国外进来的,好多人也愿意听,大街上几乎都是听着邓丽君的歌曲。这个咱们就觉得,哟,这不成靡靡之音又来了吗?当时部队就来了一个文件,说什么呢,不许放靡靡之音,放邓丽君的歌曲,我这老岳父是部队的,他们部队就传了这个文件,其实他那个女儿啊,天天听那个邓丽君,他回来说部队今天传达了一个文件不许听邓丽君的歌曲。他说什么样的歌曲是邓丽君的歌曲啊?,我说体珊天天放的那歌就是邓丽君的歌曲,哈哈他一乐。
舞蹈和歌曲毕竟还不是人们生活必须的东西,更令人惊讶的或许是服装的转变。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那个时候(服装)很单调啊,西方污蔑我们是蓝色的蚂蚁。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录音师 杜守印
我记得就是文化革命好像刚刚结束,还是没有结束的时候,我夫人啊,就是做了一个布拉吉,是用蓝格的(布),蓝格的布拉吉。我们俩到城里去买东西,就是转了一圈,我只碰见一个人也穿着一件布拉吉,剩下的男男女女还都是那种,一个蓝色的,一个是绿色的,比较单调的衣服,我跟她说,我说你这算北京的独一份。
漂亮的衣服都要藏起来,不好意思见人。照相时才有机会展示一下。掩藏在蓝色和灰色下的是人们压抑不住的美的愿望。在这个过渡的年代,从文革走出来的青年们正跃跃欲试,希望自己从旧的体制下突破出来。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沈杰
那么从最一般的意义来说,青年具有什么样的特点,我觉得具有那么几个特点,就是说,第一青年(他)是一个追求创新的那么一个群体,第二青年他是一个追求理想、追求一种理想的群体,那么有了这两个(特点),更重要的因素就是第三个特点,就是他是一个促进变革的那么一个群体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什么是创造时代最重要的力量,我觉得青年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它起先锋作用。
1980年《莫让年华付水流》的拍摄正是捕捉到了那个时代的脉搏。它以一些平凡的青年为切入点,透视一个时代的风气。
人的一生像一张白纸,你可以信笔涂鸦,也可以构思规划;但你永远不能后悔或删节。从《莫让年华付水流》摄制完毕至今已经整整23年了,当年那些拥有青春梦想的年青人,也都进入了不惑之年。很多事一去不返,很多事也让他们记忆犹新。
上海时运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工程师 陈祖慎
我认为我还是没有虚度,为什么呢?正因为我那个时候干了这个项目。
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教师 邵丹
我想我应该没有虚度,我觉得我这个人生就是比人家要丰富一点,不像好像,假如你全都很平坦,我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
汪齐凤芭蕾舞学校校长 汪齐凤
我是没有虚度这些年华,一直到我现在自己办学,我觉得我一直没有离开我自己这个事业。
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主管 俞华昶
我敢说,不后悔,因为什么呢?我对动物啊,我了解它们,我也喜爱它们。
也许,你曾面临很多关键选择
也许,你的生活波澜不惊,默默无闻
也许,你花费了一生的时间去追逐一种事业
也许,你的生活之路坎坷不平
无论如何,走过的路我们不能后悔。但,我们可以回首那段日子,那段曾经跃动着我们青春脉搏的日子。
走过青春-青春的选择
第二集
1980年的五月,中国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不经意中翻开刚刚复刊不久的《中国青年》杂志,只是因为一篇文章,他们便遇到了一场席卷全国的大讨论。这篇由马丽珍等人整理、署名为潘晓的文章在社会引起轩然大波。关于人生意义的讨论迅速展开。青年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刚刚从思想禁锢中解放出来的青年面临很多问题。对未来的迷茫与困惑在短时间内被表达出来。马丽珍老师至今记得当时的情景。
原《中国青年》杂志编辑 马丽珍
从讨论开展以来,来了六万多封信,开始邮局是用邮包,一包包邮包送来,后来用车送来几包邮件,同时呢接待了很多青年。一个(青年)曾经是小偷,来了以后他自己自身就说,我是小偷,以前我到北京来从来都是一路偷来的,我从来不买票。这次,他说,我看了潘晓讨论以后,我就是卖掉了一块手表,还是什么的作为路费,他跟他女朋友两个人来的,他说我们来没有什么其他更多的要求,就是想跟你讲讲我心理话。
与此同时,由陈光忠导演的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也在上海开拍,该纪录片从另外一个角度切入青年问题,同样引起了强烈反响。这看似偶然的巧合中有着必然的因素。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青年问题正好反映出一种时代的情绪,一种时代的步骤,一种时代的节奏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沈杰
青年实际上它最重要的特点就是表现为它对新颖事物的追求,对理想事物的追求,还有对变革的追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时候,实际上尽管中国的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但是我觉得在思想层面和文化层面上的变化更多的是从青年身上体现出来的。
1980年拍摄的《莫让年华付水流》记录了几个普通青年的生活与思想。
那个曾经不喜欢动物饲养工作的青年,已经通过竞争当上了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主管。他在这一行一干就是32年。当时他没有想到自己要去的单位居然是动物园。
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主管 俞华昶
当时那个时候我的分配档次是属于四级的保密单位,所以一分到动物园来呢,其实我觉得挺不是滋味的,那时侯,到学校去拿毕业证书的时候,学校老师问我,你分到哪里?我说是四级保密单位,不能说给你听,其实那个时候上海动物园也叫西郊公园,那个动物园买了一毛钱门票,谁都可以进来的。
不喜欢这个工作,俞华昶却没有选择离开。可能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当他不能选择走哪条路时,他选择了最好的走路方式。据俞华昶讲,自己之所以会渐渐认同这个工作,是因为他的前任饲养员是一个很受参观动物园的小朋友喜爱的人。“别人能做好的事,自己一定也能做好”是俞华昶转变的最初动机。生活中有无数小的机会或偶然,只留给那些善于把握的人。
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主管 俞华昶
天热的时候,它要喝水,它要喝水呢,我不给它喝,我就放着个管子呢,是给它冲凉的,给它冲凉,放在地板上,它要喝水,喝不着,后来一个游客呢,扔进笼子一个树枝,那个家伙挺聪明的,就用那个树枝啊,挑那个管子,左挑右挑。我知道它想喝水,我就在旁边仔细观察,它左挑右挑挑不起来,后来穿到那个皮带管子里面一挑,往上一拨,那个水朝上一涌,哈,它喝到水了,在里面“哗哗”一动,高兴极了。哎,我想这个家伙挺聪明的,来训训它吧
由不喜爱工作到热爱工作,俞华昶的转变绝不会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面对逆境,总有两个选择,一是改变自己,一是改变环境。无论哪种选择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在改变的过程中,俞华昶吃了很多苦。
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主管 俞华昶
我刚进来的时候是养猴子,养那个猴子,一个猴子呢,被隔壁笼子的猴子呢抓伤了,我们给它做治疗的时候,给它缝针,后来我去逮它,按照常规逮呢,那个猴子(双手)在后背应该这样反叉的,它呀在手上呢,我觉得挺可怜它的,我逮它呢,手就松一松,那个猴子两只脚踹,一个跟头,在我手上“哗”咬了一口
俞华昶的时代是一个过渡的时代。他的父辈们则把自己全部身心投入到祖国建设当中。这是1949年北京青年暑期学园结业典礼上的情景。解放初期的青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表达着他们心中的感情。他们拥有火一样的热情和绝对无私的奉献精神。祖国的需要就是他们的需要,在热火朝天的建设生活中,他们的唯一选择就是听从祖国的召唤,并且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祖国交付给他们的工作当中。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录音师 杜守印
我进新影厂就是从部队回来以后,到民政局分配。(分配时)他就说,你将来要做什么?我说做什么都行,那个时候,说实在的,我提出来我说到时川祥那个淘粪队去淘粪都可以,他说你还不错吗,我说不一样吗,当时我感觉到真是一样,没有贵贱之分。
那是一个集体主义高涨的时代,每个人都唱着为祖国奉献一生的歌曲。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沈杰
从建国到改革开放前,中国青年的发展总的来说,是和新中国的建立,和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融为一体。
从1958年开始,一批又一批的青年学生响应祖国号召,纷纷下乡务农,声势浩大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此拉开序幕。服从祖国需要,把青春献给祖国是当时青年最为真诚的希望。每个人都有一段关于分配工作的记忆。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当时分配工作都站在大操场上,很多人,我们穿那个棉袄嘛,我记得我印象很深,就在棉袄后面用粉笔写上,北京、(还有)什么南下,我印象很清楚,那是个黄昏,那很壮观呐。大家都是热血沸腾啊,都要奔赴新的岗位。
原《中国青年》杂志编辑 马丽珍
我当时离开上海报名到外地,就是当时听了周恩来总理的话,就是说,上海青年志在四方,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就是国家的需要就是我的需要,一个(就是)组织需要就是我的需要。
总体来说,俞华昶一代在选择方面与父辈相比并没有太多不同,他们是跨越变革的一代,身上同时有着两代人的痕迹。采访时,我们遇到了年轻的饲养员赵一飞。小赵这一代人则更多了些个性。
采访:你多大了?
赵一飞:23岁(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饲养员)。
采访:23岁,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
赵一飞:1998年。
采访:工作了五年了。
赵一飞:啊。
采访:你自己学的是这个专业吧?
赵一飞:啊。
采访:这么年轻成天和老虎打交道,不觉得枯燥吗?害怕吗?
赵一飞:不害怕。
采访:不害怕,枯燥不枯燥?
赵一飞:枯燥有时候有。
采访:枯燥了怎么办,有没有觉得不想干的时候?
赵一飞:这好像没有,喜欢动物,家里也养。
应该说,小赵们是更为幸福的一代。他们可以更多地发挥自己的专长,选择自己喜爱的职业。或许这选择中有风险、有迷茫,但他们毕竟拥有了更为开阔的发展空间。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沈杰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青年是没有择业的,当时只有参加工作。所谓参加工作就是,那个由组织安排,由组织分配,那么你一旦被分配到某个单位的话,一般来说,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你在一个单位工作,是自始至终的。改革开放以后,有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由于我们很多的体制改革,那么就是说,单位制逐渐解体。那么现在的青年更多的,是根据自己的需要,自己的爱好,自己的能力,或者自己的潜能来选择工作。
个人发展的自由有了,各种条件具备了,我们新一代的青年——俞华昶的女儿俞洁瑛在选择职业时便做了件让父母不大理解的事。
上海动物园繁殖技术场主管 俞华昶
那个时候,她中学毕业,初中毕业的时候,她自己就是去面试,到旅游学校去面试,面试好,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我和她母亲都不知道。她已经面试好了,她考好试,把这个面试合格证啊夹在(报考志愿书)里面了,夹在里面以后,好了,我给她填的志愿什么学校什么学校,后来人家的学校都来通知了,惟独她(的通知)还没有来,等得好急呀,找到学校,(问)怎么回事。后来(通知)来了,旅游学校。她后来才说,我自己去报考的。
当父母以为子女还是娇嫩的花朵时,他们想不到,孩子早已经盼望着独立承担风雨了。
俞洁瑛(同时声)
父母们觉得旅游这个专业,好像不是很适合女孩子,那么比较累。可是我觉得,我想了又想,我觉得还是应该报这个专业吧。那我就去报了嘛。我父亲一开始做这个工作也并不是很喜欢,因为当时是分配的嘛,而我觉得我现在选择的这个职业,是我喜欢的。
路总是自己走出来的,一条平凡枯燥的路同样可以被人走得开开心心。俞华昶就是在这个他开始并不喜欢的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关键要看我们如何去选择。
原《中国青年》杂志编辑 马丽珍
我特别记住柳青的一句话,就是说: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但紧要关头仅仅几步。什么选择上学,对吧,选择求职,这就是一些关键时刻。就是这些选择,它真是决定人的一生的命运。
时代决定着三代青年人选择的方式。也许脚步永不停息,青春就不会流逝。
走过青春-不老的青春
第三集.
这段资料拍摄于1961年。那时邵丹只有五岁。她的钢琴演出赢得了观众的喝彩。如果她的成长不是在文革岁月里,或许她的音乐之路也不会如此坎坷。现在,邵丹是上海音乐学院附中的教师。回忆起自己初学钢琴的情景。已过不惑之年的她也感到有趣。
邵丹(同时声)
因为我们有一个邻居是教钢琴的,我每次走过(他家),我就不肯走嘛。我非要去听,我妈妈就只能站一会儿,因为总会妨碍人家教琴。就说起,正好是和刘诗昆的爸爸说起,说哎呀我女儿很喜欢(钢琴)的,她说她很喜欢(钢琴)。他说是吗?她很喜欢吗?你把她带来我看看。他就给我听一下音,就揿这个键子,让我马上找到什么的,结果他发现我耳朵特别好,然后他说没关系,我来教她。
命运有时会和人开恶意的玩笑。十年浩劫中,邵丹由于家庭出身的问题成为黑五类子女。那个时代给她带来了太多的痛苦。
邵丹(同时声)
抄家了嘛。抄家了就是把琴也(收)没有了。我爸爸就是说,觉得我还是很喜欢的,就说你先画一张纸,在纸上弹弹。因为等于“文化大革命”我正好是十岁。正好是等于长身体的时候,你要是一直不弹嘛,等于这个手就不会(弹)动了。弹了挺长时间,我直到1973年,就是我爸爸后来等于是落实政策了嘛,才又买到一个琴,而且当时上海根本买不到琴,后来当时有一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就通知我说南京有琴卖。我爸爸就一早坐了火车……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我记得我采访她(邵丹)的时候,她自己倒是说不太多,她父母说得比较多,给女儿说了好多,倾诉她女儿那种遭遇,我听完之后我觉得深为感动,我觉得应该表现邵丹
钢琴是邵丹一生的梦想。虽然在十年间她的家庭遭受一次次得冲击,她自己也不得不长时间的离开钢琴,但她一直渴望深造。从1973年到1978年,邵丹先后报考学校20多次,但均未被录取。
邵丹(同时声)
说不定还不止(20次)呢,真的是考了很多很多很多(次),凡是就是说只要是有人招的地方我都会去考的,但基本上都是失败的,有几次人家都和我说了,哎呀好了,肯定(录)取你了,绝对没问题,像北京啊什么海政了什么,都派人到上海来了,说好要去体检了什么的,结果我等了一下,人家出来就说,哎哟,不行。
前途渺茫时,邵丹并没有气馁。出于对钢琴的爱好,她想尽了各种办法寻求继续学习的机会,甚至不得不说谎。
邵丹(同时声)
就粉碎四人帮了嘛,那一次我也等于是就是最后一年了,就是钢琴是招到22岁,就是说我正好,就是还能考。但当时呢,我那个工作单位的领导又不让我去考,那时候就是说要有证明,总要证明你是哪里的吧,才能考,我等于是后来骗了一个证明,就马上就弄到一张火车票就到北京去考的。
与邵丹一样,陈祖慎的经历也是坎坷不平的。1993年,他下岗了。他离开了自己工作了近30年的工厂,靠自己对于知识与技术的掌握开始了又一次奋斗。如今,他是一家民营企业的技术工程师。年轻时就对技术开发有浓厚的兴趣,一生的工作也与革新有了不解之缘。
陈祖慎(同期声)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制的电子标签,在国内来说我们公司是处于领先的
二十三年前,陈祖慎只是上海华生电扇厂里的一个工人。同是介绍自己开发的产品,23年时间里却早已有了太多不同。陈光忠导演至今还记得那时发生的事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其实拍片子的目的是支持他,结果他们领导,当时的领导就是设计了很多障碍,不让我们采访他,不让我们接触他,甚至个别领导还撒谎,说他不在上海,我和老杜,录音师,非得找出他来,找到他,让他到我们招待所来拍,所以我们那个镜头没有任何背景,只有一堵黑墙。
有时候支持也未必能带来好的效果,由于陈祖慎未经领导同意便接受采访,个别深受“左”倾思想影响的领导否定了他的项目。
陈祖慎(同期声)
这个项目不能鉴定了,被厂里面已经彻底否定掉了,但是他是在后台去否定的,前台你还是做,不能阻止你做,但是呢,你这个项目做了也没用了。
时至今日,陈祖慎一直保存着那些革新产品,当他再次拿出来时,他的两个女儿并未有太多感触
陈蕾(陈祖慎之女):这东西见过。
采访:当时问没问过?
陈蕾:问是问过,但那时候还不懂吧,只是觉得挺好玩的,像个小帽子似的。
青春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季节,爱情为每一个年轻人所向往。陈祖慎的时代青年们多是经人介绍而恋爱结婚的,而他的大女儿陈蕾却有自己看法
陈蕾(同时声)
我就特别不喜欢别人介绍,我就觉得那种感觉特别奇怪,两个人根本互相不认识,然后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谈朋友,介绍的一个是你自己根本不了解,然后其实有可能连你的介绍人他也不了解,其实有可能就是你被一道、二道、三道,被贩了三次。
大女儿陈蕾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给我们看照片时,她幸福之情溢于言表。同样是结婚照,陈祖慎却有着别样的故事。
陈祖慎(同时声)
我们那个时候在照相馆去拍的那个照片呢,要保持距离,我就跟她在自己楼上的房间里自己拍,自己拍那当然你可以靠近一点了,那么至少看上去比较像一个结婚照。
青春更像一场接力赛,父辈传递给子女,师长传递给后学。每一代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青春岁月,需要自己去经历和品味。作为父亲的陈祖慎很尊重女儿对于人生的选择。他的两个女儿都曾是网球运动员,却也分外一致地放弃了将网球作为毕生事业这条路。大女儿陈蕾是这样解释自己的选择的。
陈蕾(同时声)
运动啊就是吃青春饭,你总有一天得从这个位子上面下来,趁外面还能够接受你的时候,那么晚下来还不如早下来。
如果说运动是青春饭,那么芭蕾舞演员的舞台生涯则更为短促。1980年,只有17岁的汪齐凤被陈光忠导演找到参与纪录片的拍摄。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导演 陈光忠
我们拍她(汪齐凤)那时候也是通过一种偶然的关系吧,上海一个青年报提供的线索,我觉得汪齐凤这人也是比较坚守、坚持和坚定自己梦想的人。
陈祖慎的两个女儿选择放弃网球。汪齐凤终身不离开芭蕾。我们很难说谁是谁非,因为他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 沈杰
改革开放以后情况不一样了,能够体现自己价值的方式可能是多种多样的,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它可能就是说,早期选择的事业和晚期选择事业是不一致的。
和邵丹、陈祖慎一样,汪齐凤从不后悔自己对于事业的坚持与追求。如今她办起了芭蕾舞专修学校,将这份执着用到教学上,这或许是她对青春梦想的延续。汪齐凤从10岁起开始跳芭蕾舞,至今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对于几十年的坚持,他有自己的想法。
汪齐凤(同时声)
给现在的年轻人来讲,哎呀你当时怎么那么傻啊,就知道跳啊跳啊的,那时候,不是剧场,团里面练功,然后家里、剧场,三点一线,你想想芭蕾舞演员能够有几个,年青的时候能有几次这样去拼搏的时候,是很难得的。
我们芭蕾的术语叫复尔代转,那个是真的必须天天练的,你台上虽然是只有32个(圈),因为规定的举目里你需要展示的是32个圈,但是你在台下每天练的不只是32个,300多个都有。
艰苦的练习是获得成功的前提,同时也可以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塑造一个人的人格。1980年在日本大阪举行的第二届国际芭蕾舞比赛中,汪齐凤为中国获得了第一枚芭蕾舞奖牌。但是,成功的背后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汪齐凤(同时声)
我的脚趾都已经不行了,鞋子已经脱不下来了,等脱下来的时候,就是我的袜子、鞋子,包括垫的那个护垫都是血粘着了,都脱不下来了。但是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得把鞋子脱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但是等下午的时候简直是穿不进去了,有时候我索性就脱下来,就吃点东西继续练,把脚跺跺跺,跺麻木了,接上去再练。
23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青春的岁月一去不返。莫让年华付水流或许是你苍老后的一声感叹,也或许是你年轻时信守的格言;一切都在于你是否真诚地面对过生活。坚持梦想的人不会衰老。
纪录片《莫让年华付水流》歌词:
啊,年轻的朋友,青春的脚步似行云水流,生活的道路靠我们探究,莫叹息,莫停留,莫叹息,莫停留,播动那爱情的心弦,扬起那希望的风帆,趁风华正茂,莫让年华付水流,付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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